我父亲生前非常热爱他的故乡江苏常州武进毛家桥,由于种种原因,少小离家后,五十多年来未曾回过家乡。2005年,我弟曾陪父亲回了一次常州、苏州一带去探亲访友,但是毛家桥的亲友事先没有联系上。在汽车路过毛家桥时,父亲下车问一位过路的、陌生的、70多岁的老人:“你知不知道毛家桥有个叫毛元灿的人”?未曾想老人说:“知道,他会倒着走”(倒立,手支撑地走路)。老人哪里知道,眼前这个84岁的老人,就是当年的那个毛元灿啊。
2007年10月,我弟再次陪父亲回南方,主要目的是去毛家桥了却心愿。那次回毛家桥受到了我堂弟一家人的盛情款待,堂弟给我讲述当年的情景,我也找出父亲回家乡之后写下的感想,我们一起重温我父亲的文章《月是故乡明》。
我,江苏常州武进毛家桥人,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离家至今,因种种原因有五十多年没有回家乡了,但思乡之情从未忘过,特别是退休之后,思念更甚。我每天有空就练习书法,常写的条幅有:“独在异乡为异客,每逢佳节倍思亲”,“露从今夜白,月是故乡明”,“客舍燕京五十秋,归心日夜忆常州”(04年得句),“归心凭短梦,一夜几还乡”,“年年草枯春又青,羁人又思故乡情;夜来梦中登归路,老家未到天已明”,“夜梦还乡”等等。可见我思乡心切。
我念念不忘的是:我是江苏常州武进毛家桥人。我写的书法作品,无论送国内、国外友人,还是参赛、参展;无论有人索字、商人收购,还是为亲友贺年,落款时写有:“武进毛家桥人元灿书”的字样,以明示我是武进毛家桥人。可以说,我几乎每天要写很多遍“武进毛家桥人”,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、十年几十年,不知写了多少遍“武进毛家桥人”。
今年10月10日,在桂花飘香的秋风里(今年家乡的桂花晚开了1个月)我终于回到了久别的故乡——毛家桥。我的心情不仅有:“少小离家老大回,乡音未改鬓毛衰;儿童相见不相识,笑问客从何处来”之感慨,而且还有更深之感受:“少小离家耄耋回,乡音未变容貌改;亲友相见不相认,笑祝康健常回来”。
这次回乡虽只三天,但在浩金、玉珍老俩口的热情、周到的帮助下,圆满地实现了我回乡预想的愿望。首先:重温了故土之情,同儿子建民在毛家桥上、新街上、老街上、东街头兴隆桥上、西桥头桥上、西边巷、于家头、私家漕边走了走。这些地方是我离家前,特别是童年、少年时不知走过多少遍的地方。其二:高兴地一一拜见了久别的亲友;笑认了离家时他们还是儿童、少年的乡亲们,他们当时认识我,我不一定知道他们,现在他们也都是六、七十岁的老人了;喜见了我离家后出生的后生们,他们最大的也已经有50多岁了。其三:备了几桌薄酒宴请了家乡的父老乡亲,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。其四:为故去的前辈扫了墓。另外,我的外甥女新一,专程从苏州赶回周乔和汉朝俩口一起来毛家桥看我,我非常感动和高兴。我姐在天之灵,知道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。还有,建民在我家老宅地取回一块断砖,我视为珍宝,当作出土文物,带回北京,以作留念。
我弟元正家,大儿黎明参军复员后在礼嘉派出所工作,女儿也已工作了,小儿玉明与其父母在一起生活,女儿在中学读书,小俩口在外工作,老俩口种几亩口粮田,还承包了一个鱼塘。从两家的住房和生活看都属小康了。元正老俩口,福气真好。
我舅公小孙子浩荣家(舅公长孙浩金,孙女阿春、黑大、慧秀、兔大),在西街头原住处,也就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,开了个小杂货店(可能是现毛家桥唯一的小店),后面造了两开间楼房,老俩口有两个儿子,小儿在外某工厂当副厂长,大儿在国外工作,都事业有成。好福气。
我从小最好的朋友、同学沈滌民家,在西边巷上原旧房的基地上盖了三层两进的现代化住房。房西有个大果园,种有四季花果。真是:“家居苏南田野边,人在春风和气中”,“天时地利平安宅,人和体健幸福家”。好友滌民与我同年,神爽步健,看来与寡欲清心,性静情逸有关。耳虽欠听,但从生理某种角度看对延年有益。祝他健康长寿。
我少年时,对毛家桥的印象是:繁荣的乡村小集镇。周边有:西边巷、姜家头、雨阵桥、金家头、白兔墩头、田舍头、马口里 、周家头、西仪庄、东仪庄、杨沿头 、徐仙桥头、高田上、三岸上、天井桥、白云尖头、薛家头、王家头、何家头、王墩头、下田舍、十车大、上洋、下洋……等“卫星”村庄。街上有名医四、五位,有中和堂、保和堂等像样的药店三大家,有蚕子制种场,有收茧烘茧的茧行,有名厨师开的饭店,有湖北佬开的面店,有吴老板等开的茶馆三家(茶馆里有民间艺人说书),有肉店、鱼行、豆腐店、南货店、杂货店、布店、鞋店、理发店,有卖面条、馄饨皮的店,有卖油条、麻花、烧饼、油炸蟹的店,有铁匠舗、木器店……。民间搞副业的有木匠、竹匠、泥水匠、裁缝、厨师(毛家桥的厨师远近有名)等。每天上午村民们上街的络绎不绝,每逢年节更为热闹。毛家桥有完全小学 ——永私小学。有毛家祠堂,有两座古迹——石牌坊。有一个“消防队”,是民间自发组织的,备有水龙等配套设备,附近一旦发生火灾,立马飞奔现场救火。消防人员完全是义务,没有报酬。街上的年轻人为能参加消防服务而自豪。附近有东观音堂、西观音堂、白鱼庙等庙堂。交通有每日开往常州的快船或轮船。总之有过一段繁荣的景象。
如今的毛家桥,街不像街,村不像村,在武进是最没有名的地方了。但在其不到几里地的四周的礼嘉桥、前黄、运村、南宅、戴溪桥等镇都建设得与城里并无差别了。所有的武进区的“小城镇”可以说:社会和谐、企业林立、商业兴旺、中外合资产品远销全世界。武进区连续三年被评为全国百强县区的第八名。武进位于苏南全国著名的鱼米之乡的中部,交通方便、气候宜人、物产丰富、物华天宝、人杰地灵,照这样发展下去,武进在全国必将较先实现现代化。作为武进人,我为它的发展而骄傲。
此次回乡收益颇大,是我晚年最高兴的一件大事。在此,再次感谢浩金、玉珍老俩口,浩荣老俩口、元正老俩口、滌民兄及其三家孩子们的盛情接待。谢谢了!谢谢!!
附:回乡得句
丁亥桂花飘香时节,回见老家久别乡亲。
少小离家耄耋回,乡音未变容貌改;亲友相见不相认,笑祝康健常回来 。
家居苏南田野边,人在春风和气中。
别时容易见时难,情意在心永不忘。
米鱼之乡不见牛,屋上建房不点油;掏米洗菜水自来,看亲访友不用走;丰衣足食不发愁,小康生活乐悠悠。
我父亲年轻时在毛家桥我家房屋前:
父亲在家乡任教时:
我10岁离开家乡后再也未曾回去过,已经阔别近60年啦,在父亲热爱家乡的感召下,在堂弟联络亲情做的如此之好的表率鼓舞下,我也暗暗下决心,乘现在身体尚可,要尽快回老家看看我的亲戚们,像堂弟那样,做好毛家后代关键的纽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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